第11章 佣兵的战技

卢克的攻击被男子挡住，但是并没有马上分开。对方紧紧相随，贴身进来，扯住卢克的领子一震一抖，就把少年抖散了架，同时单手木剑顺理成章地在他脖子上划过，以示击杀。

卢克心说怎么是这样啊，我都还没和你用剑打几个回合呢，于是再摆好起手式：“再来。”

第二次交手几乎是上一次的翻版，有所不同的是，剑身在碰撞第二次的时候，男子突然潜身而进，卢克急忙拉开距离，回归剑刃的攻击范围，但上臂位置的袖子已经被拽住。

男子侧身转体，右脚鱼叉般射出，点在卢克的脚踝处，新生又是应招而扑。

这回摔成了凌空，卢克在地上哼哼了几声，以手扶地站起。

“这简直是耍赖，”卢克抗议，“你不是用剑击败我的。”

男子笑道：“生死之间，哪管得了那么多。何况骑士老爷们的武装硬着呢，不放倒他们，匕首怎么才能插进他们的盔甲缝隙？”

卢克若有所思，他开始和男子进行剑术理念的交流，按照男子的说法，学院武技的确稳重全面，但在有些场合并不实用。www.366wg.com 菇蓝小说网

“比如街斗，人家掏出了一米五的加长刺剑，大家都是布衣，你的双手剑就很吃亏，”男子侃侃而谈，“再比如面对下马贵族骑士的列队突击，拿着刺剑上去多半是找死，因为普通的劈砍都无法打碎精工制作的板状胸甲，何况力量较小的刺剑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学院剑术中的双手剑还有存在的意义吗。”卢克表示疑惑。

“双手剑没有那么极端，它可以应对任意场合，你不要把我刚才的话当做对这种技术的鄙视，”男子说想了想，“在高阶斗气或神力的加持下，双手剑无坚不摧，不过大多数学生与佣兵的水平没能超过三阶，斗气的威力还完全不够无视护甲。”

卢克点头，又开始练习自己的招式。男子看了一会儿，发现卢克的确是个灵感全无的家伙，学了两招，就永远只练两招。

“你来这里扫地干嘛。”男子终于忍不住，问道。

卢克把第一天课堂上顶撞训导主任的事说了一遍，表示这就是自己被罚的原因。

男子笑道：“那帮人就是这样，里面的弯弯绕绕搞太多，你不要掺和进去就好。”

“你是学院的老师吗。”卢克问。

“算是吧，不过学院还没有给我开课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怎么说呢，我这门技术吧，在北地流传的比较多……但是在这边，还没传开来。我岁数也大了，到佩雷拉达这气候宜人的地方来养老，顺便想带一批人出来。”

卢克仔细看了看男子的脸，虽然的确是买菜大叔的架势，但看不出老在哪里。

“已经六十咯。”男子嘿然。

卢克咂咂嘴：“听说北方在打仗？”

“可不是么，王国与布里亚特人的小规模冲突已经持续了多年，两边有来有回，不过还算克制，上去死的都是军士，平民还没有被波及，”男子拍拍身上的衣服，“精锐之间的战斗，通常在披挂了双层铁甲的战士之间展开，人挤人，毫无辗转躲避的空间，你唯一的依靠，就是身上的铠甲，和战友之间的队形。”

卢克聚精会神听他讲故事。

“即便有斗气的加持，但对手也有斗气护体，有时候付出几条甚至十几条人命，只是为了保持队形的完整。刀剑找到突破口，人家的盾牌也不是吃素的，而佣兵战技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。”

“佣兵战技？”卢克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。

“只不过是个叫法，也没必要和学院战技区别开来，”男子说，“这种技术，更倾向于在重甲的保护下贴近对手，掀翻他们的重心，将他们撂倒在地，然后趁着他们倒地无法防御住要害的情况下，迅速进行击杀。”

卢克不明觉厉，他没穿过盔甲，对这些战斗场面连脑补也无法做到。时间过得很快，卢克发现上课的时间到了，于是和这位大叔告别。

“你要是不嫌无聊呢，每天早上就来这儿，我们可以互相交流。”男子说，“你可以叫我吉兰泰。”

卢克觉得这大爷六十岁了，一个人锻炼身体也是颇为无聊，便答应了下来。于是打扫庭院的日子就多了些趣味，虽然说已经接近了一个月的期限，但卢克觉得就这样打扫下去也不错。

香樟庭院位于战士学院的角落，这里本来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，幽会的少男少女会觉得宽敞且不够隐蔽，而想找个地方独自学习的人又不愿意跑这么远，于是两人的交流得以不被打扰。

把庭院打扫干净，就等于把两人训练的地方打扫干净，这本来就是利人利己的事情。

这是我的地盘。卢克看着干净的庭院，偶尔会这么想。

与此同时，卢克在突击系的学习果然遇到了很大的问题，无论是剑术老师还是马术教练，都对卢克大为摇头。技术上的不知变通还是他的主要问题，别人在那边已经举一反三，两人对练打得虎虎生风，卢克却还是劈一次停一次。

问他为什么不把某两个招式连起来使用，卢克就说，不能，没有教过，老师告诉我这两招可以在什么情况下连起来使用，我就去用。

日复一日，温迪发现卢克有的动作走样了。

“卢克，你之前学会的动作也打歪了，来，这样。”温迪耐心给卢克复习。

保罗的长剑与对手的斧子打得上下翻飞，抽空扭头丢过来一个嘲笑的眼神。子爵家的少年不但继承了他家族的天赋与技巧，在学院剑术的补充与拓展下，进步可谓日新月异。

凯伦大小姐的积威犹在，保罗虽然时常出言不逊，热讽冷嘲，但对卢克出手却是不敢。

事实上卢克打歪的动作就是和吉兰泰大爷玩耍造成的。很多时候卢克发现自己出剑后正常出下一剑，很容易被贴身，便试图转变技术，但没成。于是好啊，你上来我也上来，于是两人扭作一团，都试图在零距离扭打中找机会刺杀对方要害。

而劈砍后跟步顶肩的习惯，就是来源于此。

“天哪，想不明白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。”温迪示范无果。

“温迪，你不用太在意这个，”保罗在一旁喊道，“别的教练已经抓狂了。不过每个班级总有那么几个后进生。”

这话从保罗嘴里说出来，已经是很客气。

温迪哼了一声：“什么后进，就是太笨！”

卢克置若罔闻。

温迪无可奈何，于是给卢克安排了实力较弱的同学对练，但打着打着她却发现了异常。

卢克只是在交手开始的时候迅速打出两剑，而后就突入了对手的内围，如果战场上杀进了这个距离，那么不是拔匕首就是抱摔了。

但是卢克只是拿到了这个距离，并没有下一步动作，便退出去示意重来。

温迪虽然没有经历过大战役，但多年的军旅生涯立即让她意识到这并不简单。平心而论，劈与刺那两下是卢克仅有的两个招数，但这两剑打完，虽然他不会第三剑，但卢克已经跑到别人剑刃杀伤不到的近身去了。

有意思。温迪开始给卢克安排不同的对手，结果令人惊讶，几乎所有人的剑术都比卢克学得快，威力大，但在木质训练剑噼啪两下还没有分出胜负时，卢克都能把鼻子贴到对手脸上。

这还怎么打。

“温迪老师，他乱打。”有人抗议。

于是训练不欢而散，同学们不太喜欢陪卢克玩了，无他，和这小子打对技术提高基本没有帮助。

课间休息的时候，卢克发现吉兰泰大爷来了。他肩膀上披着一条毛巾，左手拎着黄铜水壶，右手是个加了铁箍的木杯，兴致勃勃地在回廊的石凳上坐下，看大家训练。

卢克连忙过去打招呼，吉兰泰示意你玩你自己的去，卢克说这是下课，没事的。温迪也过来了，她对吉兰泰的印象很浅，但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号人，原先是北地的佣兵，岁数大了来这里担任剑术教练，不过暂时又没有安排课程。

看他这造型，给他排课恐怕也没人愿意学。

于是两位老师哼哈打个招呼意思了一下，吉兰泰指着卢克说：“他现在空闲的时候还和我学呢。”

温迪有些尴尬，卢克这两招还是自己教的，您老真教给了他什么吗。

“你别看他体格瘦，不过速度还是可以的。真打起来，不错了。”吉兰泰说。

这简直是在打在座各位的脸，温迪当时就不爽了。

“保罗，你来和卢克对练一下。”温迪看向道尔顿家金发碧眼的少年。

“好的。”保罗冲温迪眨眨眼便走过来，训练木剑随着他手腕的转动在空中翻出流畅的弧线。

“卢克，和同学交流嘛，意思一下就好。”吉兰泰笑呵呵地说，感情他真把卢克名义上的老师温迪给无视了。

意思一下就好。卢克点点头。

以后要动手，到别人的场子里，我会告诉你意思一下就好。卢克回忆起吉兰泰大爷说这句话的那一刻——那时候他健硕的身躯凑近来，压低了声音。

但你记住咯，这话你可千万别当真，到时候我这么说完，你就要往死里造。

剑斗场上无父子！

除了平时在我这儿玩，到别的地方动手，就拿出你最好的水平!

……

保罗标准的骑士剑牛式起手，突刺前来。卢克一剑劈开，剑刃再起时保罗的第二剑已到，虽然这一下招架得狼狈，但卢克已然近身。少年松开右手的剑柄扣住保罗后腰带下压，左手举剑干扰，右膝下沉，小腿向侧上方勾起，保罗重心顿失。

一个照面，家传的骑士剑术还没发威，保罗就不知所措地坐在了地上。